我的中專夢
中專學歷,在當下已經很少有人提及,但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以前,那可是好多人奮斗的目標,尤其是鄉下的學子。
始終相信: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個簡單的道理。重讀《平凡的世界》,主人公為夢想而奮斗的故事,令我感慨萬千,也想起自己當年的經歷。
上小學期間,我一放學踏進自家的院子,書包一放,邊聽母親的吩咐,不是讓我做這個就是干那個。有時母親正在磨臺旁抱著磨棍轉悠悠,母親看到我回家,趕緊對我說:快,幫我一起磨點雜糧,晚上還等著下鍋。我知道,一盤磨再加根磨棍,總會助一點力氣,以便減輕母親一天的疲勞。
這樣的體力活用畢竟是短暫的,最費體力的是在石磨上推煎餅糊子。母親在昏黃的煤油下,揮動磨得鋒利的切菜刀,一刀一刀咔噠咔噠剁泡透的地瓜干的聲音,時常在我們的睡夢中唱響。當聽到母親剁地瓜干的聲音,也便是我們穿衣與父親一起推磨的時刻。
其實,父母有時不舍得叫我們,有時父親用上最大的力氣自己推,我與姐姐一起跟在父親身后轉磨道,等母親把全部的地瓜干剁碎,就開始支下煎餅鏊子烙煎餅。
轉時間長了,人還打瞌睡,雙手抱的磨棍時常搗到煎餅糊子,被姐姐呼一聲,又開始轉悠。更令人無法忍受的是暈磨??崭蛊鸫?,又不斷地出力,在那狹小的空間轉來轉去,好多人有眩暈的習慣。為了不眩暈,總是抬起頭,遙望天上的繁星,有時父親指給我們牛郎織女星,有時仰望空中的那輪弦月,腦海也疑問過為啥今晚掛在空中的不是圓月亮?伴著雞鳴犬吠,直到啟明星升起,東方破曉,那頓煎餅糊也即將磨完。
有時母親讓我看著鏊子,別引起火災。我也按照母親的操作步驟學烙煎餅,左手端碗,右手團一個糊子球,然后在熱鏊子上滾動起來,吱吱啦啦的糊子滾在熱鏊子上,蒸騰著熱氣,彌漫著沁心的煎餅香味,可是,那滾動的煎餅糊子越來越燙手,只好換用左手,左手畢竟不常用,于是雙手齊動,也顧不得往鏊子底下添草,于是,熄火了,烙出的煎餅也青了。母親每每看到后就說:“小小年紀,別學烙煎餅,手太嫩,經不住熱糊子燙。”
此后,我在初中階段就暗暗埋下志愿,要脫離農村,改變命運的理想之路就是升學——考中專。
在老師的教育下,父母的期望里,在學校,除了學習還是學習,回家后,盡力幫助家里干點農活,一有空閑時間,除了看書就是學習。那個時期,能接觸的課外書籍的非常少,基本都是老師講課時做的筆記,發的講義,將為數不多的講義與試卷反來復去地修改。課本上的例題,用本子遮擋解題步驟,用筆將原題抄到自己用窗戶紙訂做的本子上,然后,做一遍,再對照例題判斷正錯,即便是會了,也再做一遍,這樣反反復復,直到滾瓜爛熟,學以致用,舉一反三。
一次吃中午飯的時光,我看到與我同排的梅同學在看書,暗自佩服她連吃飯的時間也在珍惜,于是,她成了我的榜樣,到后來,基本養成了吃飯時間翻課本的習慣,默默背誦著不熟悉的內容。
那年的年假,我除了除夕那晚與初一的上午沒有摸課本、講義外,其他時間基本都用于實現中專夢上了,就連親戚也沒有舍得奢耗時間去拜年。
那時,家里小妹妹虛歲剛好五歲,為了不讓她打擾我,我把母親出嫁的小提手箱搬到西屋的涼炕上,又抱過一床被子,閉上門,特意用一塊木板把門頂住。這樣,手箱當課桌,圍著被子照樣學習。冬天,家里所有的柴草只燒在東屋那口鍋底下,西邊的鍋底一個冬天不沾一個火星子,土炕是冰涼冰涼的,連屋里的空氣也流動著涼氣,為此,那屋,成為母親天然的大冷藏室。在西屋久了,我戴著露出五個指頭的短手套的手被凍僵了,伸到被子底下的腳是冰涼的,雙腮也是涼的。幸好父親給了一個暖和腳的好方法,把熱水灌進廢棄的瓶子里充當暖腳的熱水瓶。那個寒假,在那盤安靜的土炕上,一步步踏近夢想之路。
“書山有路勤為徑,學海無涯苦作舟。”有著這樣的信念,初中即將畢業,因我的學習成績太好,沒有資格考中專,只有報考一中的希望,中專的機遇與我無緣,我考上了縣里唯一的重點高中,直到最后邁進大學校門。
這樣的經歷,我曾對孩子們說過,他們聽后不以為然。面對現在如此好的教學資源,有許多問題真的值得去反思,去思考。
鄭建靈簡介:鄭建靈,絕句小說新文體研究會執行會長,日照作協會員、日照詩詞學會會員。作品散見《語文報》《教師報》《雨露風》《新青年》《新老年》、美國《伊利華報》、德國《歐華導報》、紐西蘭《先驅報》等國內外報刊。部分作品輯入 文集。獲第三界鳶都之邀世界百名詩詞選等。絕句小說納入馬來西亞高三課本,散文句段納入《中外文學描寫典范辭典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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